大河唱黄河边上的艺术折叠
对于《大河唱》这样把镜头对准传统文化的纪录电影,我事先总有几分敬意,也了解到片中展现了皮影、说书、秦腔、花儿等等艺术形式——毋庸置疑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但我更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固守土地的民间艺人。
不少同类题材电影总喜欢赋予他们崇高的姿态,在荒芜颓败的村头乡间,这些艺人们只能不计代价的,用孤注一掷的勇气传承没落的传统文化,其中当然不乏人性光辉闪烁,但也总免不了都市人对于偏远地区的猎奇——他们这么难了还在坚持,我们有更好的物质条件却失去了信仰。
然而让我惊喜的是,《大河唱》却轻轻沉了下去,呈现出另一幅生活图景。
来自宁夏的花儿歌手马风山,并未觉得自己正在做一门多么了不得的艺术,他只不过是闲来无事就跑到家后面的山坡上唱:“若要我俩的婚姻散,十二道黄河的水干。黄河里水干还不算,清冰上开一朵牡丹……”歌声嘹亮高亢,沿着山脉曲线起伏蜿蜒,马风山借着花儿徜徉恣肆在天地间,和大城市里无数的所谓“文艺男青年”并无不同。
而这些花儿民谣也并不是如人们想像中那样没有出路,当今黄河流域最有代表性的音乐人苏阳,就是在流传千年的西北民间艺术中汲取营养,再与现代摇滚进行嫁接融合,形成独具民族特色又另类狂野的西北摇滚。
这不禁让人思考,从一线城市到穷乡僻壤,从高级知识分子到田野农夫,从最受欢迎的流行音乐到原生态的山歌民谣,这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我想到郝景芳的科幻小说《北京折叠》,里面讲述了一个被分成三个空间的世界,从第一层空间到第三层空间人们能享受到的资源依次递减,隐喻现实中的阶级固化,贫富差距不断拉大。
谈起这个话题来总是让人绝望的,似乎生活是一架直溜溜的电梯,有的只是线性的变化,越是到下面越是暗无天日,底层人士的全部希望只有拼命往上爬,否则就是走向末路,任何艺术追求更是奢谈。
在《大河唱》里,皮影传承人魏宗富曾一度因为靠皮影无法维持生计,而饱受亲友压力,甚至发出“皮影要亡”的悲音——这又是一个我们熟悉的故事,民间艺术无以为继,老艺人不得不用爱发电,带着一种天将降大任的悲壮感。
可又有谁能想到,最后是网络救了他。
如今是互联网越来越便捷的时代,信息的传输不再为高阶级所垄断。不论高知精英还是小学生,拉到同一个手机app里都是平等的,不同背景的人可以在网络上欣赏彼此的生活,看似坚不可摧的阶层壁垒也透出了一丝光。
得益于快手的广大用户群体,原本落寞下去的民间艺术搭上短视频的快车道也迅速在网络上风靡起来。《大河唱》中大部分民间艺人都是快手用户,这并非是巧合,而是因为快手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魏宗富在快手上表演皮影意外收获了许多观众。年一年,他靠线下演出收入2万,而靠皮影收入七八万,实现了更富足的生活。就连之前不支持他的亲友们也都开始学皮影了。
也许在大都市的人们眼里看来,皮影、花儿都是艺术殿堂里的“活化石”;但是对于魏宗富、马风山他们来说,皮影、花儿就是生活,是赚钱吃饭的工具,是排忧解闷的娱乐。就算穷,就算身在农村,也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要有坚韧的人格,再好的艺术也需要受众,如果日子都过不下去,何谈传承?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比起苏阳用摇滚音乐来传承传统艺术,像快手这样的短视频app是一个更直接的窗口,原来坚持传统艺术完全不需要那么苦大仇深,因为好的东西一定会有市场,只是需要平台罢了。这两年来快手在非遗领域做的工作一直有目共睹,比如助力彝族非遗服饰亮相中国国际时装周;全程直播非遗彝族年;发布“快手非遗带头人计划”;帮助许多少数民族拯救了他们即将消亡的文化,还制造了一场场贫困村变身“快手村”的奇迹。不得不说,这才是让民间艺术传扬下去的良性道路。
《大河唱》的尾声,一直回荡着苏阳的代表作《贤良》,这首歌从黄河源头唱到入海口,甚至唱到太平洋的另一岸,已然是登堂入室的民谣作品。然而在世界另一个角落,那些被苏阳汲取过营养的民间艺人们依然活跃着,在这被折叠过的艺术星球里,或许他们永远不是最流行,最尖端,最受欢迎的这一波,或许他们永远不被我们看到,但总会有一个天地是为他们准备的,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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