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往天边的云啊,你慢些走
编者的话
光阴荏苒,转瞬又是一年。回首过去的,我们欣喜地看到,我省文学创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良好发展态势。老中青三代作家、诗人频频发力,不时推出新作力作,有些作品上了全国的重点文学期刊,有些作品已经走出国门,被译为英、法、日、意大利等文字在海外出版发行。一批中青年作家脱颖而出,在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茅盾文学新人奖、《人民文学》年度作品奖、《钟山》文学奖等国家级、省部级文学大奖评选中多次问鼎。这一切,在为青海文学带来荣耀、注入活力的同时,也充分展示出青海作家的潜力和实力,预示着青海文学新的更加美好的未来。
值此新年到来之际,本报“江河源”副刊特约请我省中青年作家海桀、曹有云、柳喻、雪归发表新年感言,抒写他们的创作心得与创作愿景,并以此向所有热爱阅读和写作的朋友致敬。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都能有新的作为新的气象,都能在执著与坚守中收获自己的人生梦想,收获更加温暖的明天!
作者简介:
柳喻,本名柳小霞,青海省湟中县人,经济学学士,文学期刊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西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小说散文作品见于《人民日报》《当代》《天津文学》《清明》《文学港》《当代小说》《时代文学》等。出版散文集《风声霞影》,小说集《雪花来敲门》。小说作品曾获“青海湖文学奖”。现居青海省西宁市。
年,很多星星陨落了,永远告别了我们。我始终相信,每一颗星星都怀有赤子之心,这让我很不舍。他们一定对这个世界秉持着最为真实的想法,他们又不想说,所以他们走的时候都悄然无迹,只将谜一般的微笑留给了我们。
任何告别都会让我隐隐不安,总让我能触摸到自己身上至为柔软的那一部分。年年此月,我几乎都会处于告别的惶恐中,我得直面真实的自我,如同重沐炼狱之火。去年,大约也是这样的告别之月,也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我接到了《黄河文学》杨咏女士的电话。我们素未谋面,当时我甚至不知道她就是阿舍。她单刀直入,直接谈我的小说《雪花来敲门》。这个小说是我第一次在虚构世界中回望故土故人,连地名我都直接启用了故乡的名讳。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一来容易让人按图索骥,打开我的历史去寻找故事原型,然后笑话我写得不像;二来也容易得罪人。不过,比之虚构地名,或者动用甲乡乙乡等让我隔膜的地名,我情愿冒让人笑话的风险。我喜欢尊重故事中的地名人名,不愿意随便用甲乙丙丁命名之。故事中的人物自然有原型,或虚或实都来源于我的故里。
杨咏女士说:这是我这一年来在自然来稿中发现的最好的一篇小说,里面的气息掌握很难得啊。她的话直接说到了点子上。这个故事其实很一般,没什么特殊性,我完全是凭着气息写完的。
如同遇到了知音。我犹在梦里,自然激动,语无伦次,人已飘了起来。
继而她指出了需要修改完善的几处。她说,不改也可以。她也担心文中气息会发生动荡。但她依然想让我冒一次风险。她是个文学艺术上的完美主义者。她说,你把女性的内心世界写得太强悍了,无形中让男性弱了下去,而现实生活中男性依然是强大的。在小说创作中,女性一强,男性势必弱,我们不能磨灭男性。
我尊重杨咏女士的意见,认为听她的话没有错。因此,第二天,在一个飘雪的日子里,我借着天意,重振气息,让李元霸余威犹在,阳刚气十足,又让倔强的女相公流下了女性娇柔的眼泪。在我的初衷里,这可是位像嘉尔曼一样宁死不屈的河湟女子啊。《黄河文学》年第1期刊发了这篇小说,可以说给我的年开了个好头。
然而末月告别的惶恐并没有随新的一年的到来消逝,而是一直延续了下来。时间不长,我于偶然中听到了故事原型中女二号李萍离世的消息。很突然,让人想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了。有一句诗总让我动情:飘往天边的云啊,你慢些走。我想这是天意。可爱的星星们。又过了几日,接二连三,诗人远行了,小说家远行了,评论家也走了。我想是不是上天寂寞了,他老人家想找几位有趣的朋友谈谈文学,谈谈人生,谈谈世界风云变幻呢。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今天,二月河先生也走了。真的是云海茫茫,天空涂满了寂寞的云景图。
于我的文学创作而言,年绝非丰硕之年。我很清楚,我再也找不到过去那种温润的叙述笔调了,仿佛温润也随着天边的云别我而去。我的故事开始凛冽了起来。这让我很不安,因为我一时陷入了一种难以掌控的局面中。气息已不复我所有。我无法自由地穿梭于文章肌理中。我的小说创作就此停泊了下来,气息调整慢得如同珠穆朗玛峰的冰雪在冬日里融化。
《当代》第五期刊发了我的短篇小说《阿伊赛麦之鹰》。故事同样关乎告别。这个小说故事性很强,有一定的人物刻画。双胞胎姐妹一个在告别的阵痛中离世,而另一个在告别中获得了新生。《清明》第六期刊发了中篇小说《花冠》。《花冠》是目前为止我最认可的一部小说,动用了很多小说笔法。故事直接回到了我的故园。这个故事也和告别有关,写一位小女孩如何艰难地向她的童年告别。扑面而来的真实世界让她无所适从。里面的气息惶恐而又凛冽。只是因为主人公是个小女孩子,我不忍心让女孩子直接承受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特意加入了浪漫气息,让凛冽披上了梦的外衣。
于个人生活而言。年,我家公子考入了大学。这位一心想当律师,好为中国法治建设做突出贡献的小哥儿在先后三次向我激越陈辞,外加跺脚的情绪大爆发后,日渐发现了中国语言文学之美,并找到了与自己的切合点。可喜可贺。年的秋天,我终于五牛载书,将家搬到了新宅,从此落户西宁。同样可喜可贺。这两样事物无一例外都和告别有关,别中自有一番酸甜苦辣。在一次次的告别中,我终于醒悟: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和我们深深告别。告别自有其仪式之美。
我们要理解这个世界。
年,我在文学的星空中告别了小霞时代,怀着仪式感走进了柳喻时代。喻者,明明白白之言也。
年,于此刻的我而言,由于存在诸多未知领域而潜藏着一些秘密。我是个喜欢秘密的人。如果一定要概括为愿景的话,那么大致如此:用温润而又不失凛冽的气息假装诉说这个属于我的真实世界。我所能做的一件事是,哪怕前方是凛冽的冰雪,也要迎着阳光写下去。我会用更多的文字来触摸故土故园的肌理。
作者:柳喻来源:青海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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